桃柳盯着姑娘微蹙秀眉自觉地喝下药后,这才笑嘻嘻从食盒的底层,拿出小半碗糖水来。

    “菱儿说了,按您的吩咐,里头加了蜂蜜!”桃柳好奇,为何姑娘在去年一病起来后会改了那么多年的习惯。

    原先没有一碟梅子作饵,姑娘是说什么都不肯喝药的,但现在,只要一小碗糖水,她便能自觉地乖乖把药喝了。

    但一定要加了蜂蜜的糖水才行,饴糖不行,红糖也不行。

    只认蜜糖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弯月高悬,路旁的树影斑驳摇曳。

    离杜府几里地开外的偏僻处,有座偏僻败落的茅草屋,自从被人遗弃后,里面已经许多年没住过人了。

    土墙开裂得厉害,几处特别大的缝隙都成了窟窿了,顶上茅草零零碎碎,大半已经发了霉,屋檐下有个旧燕巢,旁边挂满了蛛网。从外头看,一点儿都不美妙。

    就算是城里最落魄的乞丐,大概也情愿去破庙里与人挤一挤。

    而此时,那几处窟窿竟透出了昏暗的亮光,一个黑衣人正守在破门前。

    赵旭听了一下午的惨叫声,耳朵有些累了,他嫌弃地拍开肩上的蛛丝,心想也就主子那怪性格,能在这破地方一呆就是半个月。

    还是他住的客栈好。

    当初收到消息,他与韩云马不停蹄地从雍州赶来荆州,来的路上心里还在嘀咕,说好晃悠着去京都,怎么又变成抓奸细了?

    可这一来,便被这幅“朴素、清凉”的场景震惊到了。

    反观他家主子,开门就说了个“请进”,泰然自若像个屋主人一样,穿了件不知哪里扒拉来的破衣裳,大爷似的瘫在这椅子上,旁边还七扭八歪摆着几双鞋袜与衣物。

    “你们随意坐。”

    脸皮厚到根本没有自己是个“强占了这间屋子”的强盗的意识,神情自然到令他这个手下都替自家主子感到害臊。

    更何况这句“随意坐”真的只是面上的意思,因为屋里唯一一把破洞竹椅,正被说话的人自己坐在屁股底下。